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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時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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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時雨

明明尚是暮春, 夜裏仍帶寒涼,崔湄衣著如此單薄,竟也未覺得冷, 反倒莫名覺得心中有幾分燥。

他t怎麽還不回來啊?

要不然他還是別回來了罷……

兩道不同的聲音在她腦海裏交替打架, 惹得那幾分燥熱更甚, 連帶著臉都燙了起來。

前院酒席的喧囂似乎少了些許, 她甚至能聽見收杯換盞之聲。

是席面結束了嗎?

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糾結的性子,幹脆捏著紗衣喚輕蘿道:“你去瞧瞧他回來沒有?”

輕蘿並不知道她心中的糾結, 只把這句話誤會成了她正盼著他。

她一邊捂唇撲哧一笑,一邊往門外走去:“小姐, 你別急啊, 說不定姑爺比你還急呢。”

崔湄其實根本沒有急。

她只是在擔憂她其實不那麽會教人。

從小到大,她都是在被人教,且除卻她本就感興趣的, 大多還學不好,教也是白教。

唯一她不感興趣, 卻被教得很好的, 便是親親。

與她而言, 謝崢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老師。

他不是那種上來就迫著她學的老古板, 而是讓她嘗到了其中妙處之後,再循循善誘。

回想起那個醉酒之夜,她的呼吸微亂。

如果……如果和他翻雲覆雨, 也是這樣美好的感覺,她咬咬牙,耐心教一教他, 也不是不行。

畢竟她雖然沒什麽實際經驗,卻有著豐富的理論知識。

沐浴罷的謝崢疾步而來, 恰撞見推門而出的輕蘿,她的話自然而然便也落在了他的耳中。

旋即他就放慢了腳步。

她……她竟這樣迫不及待嗎?

是了,去敬酒前,她還在問他那樣的問題。

可她未免也太主動了吧。

主動得令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不好意思。

不過這也恰說明了她很是心悅他。

謝崢本就微醺,想到這兒,心裏更是蜜一般地甜,唇角不知不覺噙起一抹淺笑。

那她待會兒會如何待他呢?

第一回成親的時候,他甫一進門,她便丟出來了本冊子。

今次他再進去,該不會是她自己投懷送抱吧?

那他定要好好抱一抱她。

輕蘿一回頭,便瞧見了正往此處緩步而來的謝崢,趕忙彎膝禮道:“姑爺。”

崔湄在燭火通明的喜房內聽見這聲動靜,心中一慌,覺得自己如今這打扮實在羞於見人,情急之下,幹脆掀了被子,一頭鉆了進去。

謝崢越是靠近喜房,心中便越是悸動,他望向燈火葳蕤的窗內,想著她會給他什麽樣的驚喜。

誰料他含笑推開房門,原本應乖乖坐在床沿等著他的少女卻不見了。

喜房內空空蕩蕩。

他的笑意凝在唇邊,環視四周,最後把視線鎖在了床榻微微隆起的被褥上。

它甚至還會隨著呼吸而有所起伏。

藏得實在不要太過明顯,分明是勾著他去主動掀開。

謔,竟是這樣的驚喜嗎?

她可真會玩。

他邁開長腿,幾步走至床前,伸手牽住了被角,輕輕往上掀去,卻莫名受到了一絲力量上的對抗。

緊接著,被褥下的人兒默默動了動,像是在調整姿勢。

謝崢目光微凝,甚至能想象出她藏在被子下面故意拽著被角得意洋洋的模樣。

哪有新嫁娘躲在被子裏不給夫君瞧的道理?

但既然她想與他玩這種夫妻間的情趣,他陪她便是了。

於是他只稍稍加了一點力道。

他本以為她會見好就收,誰知那股對抗他的力量亦加大了些,像是死活不肯讓他拽開一般。

他哄著她玩罷了。

她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拽不開罷?

謝崢漫不經心地加了力道,重重一掀,除卻被褥揚在空氣中的聲響以外,還聽見了一道衣料碎裂的聲響。

他垂眼看去,只見床榻上的少女正把自己努力蜷成一團,身上穿著的,正是他先前依她的暗示,定制而成的薄紗寢衣。

如果不是她的手拼命夠著後背,好遮掩住已經斷開的細帶,沒任由小衣變成一塊什麽都遮掩不住的破布,應當是一副極勾人的模樣。

“我……你怎麽這麽猴急啊,還沒來得及看我好好穿著是什麽樣子,就故意撕壞了。”

她把臉埋在枕頭裏,聲音有些發悶。

“……抱歉。”

捏著被角的手滯在半空,他有些尷尬,垂眼望向床榻之上羞憤的少女。

與被子一同捏在他手中的,除卻被撕裂的薄紗,還有一根正紅的細帶。

正是原本該掛在她脖頸上的那根。

他也不想的。

只是他驀地發現,比起她穿著這些礙事的東西,不如什麽都沒有。

如今僅餘一根赤紅的帶子虛虛系在腰上,襯著她瓷白的肌膚,直逼人眼。

她的烏發隨意鋪散在床榻上,他的視線自其中尋到緋紅的臉頰,繼而向下掃過她雙手牢牢捂著的頸子,掃過她下凹的腰線,再至起伏的臀,而後眸光轉黯。

他徑直坐在了床邊,指尖落在細帶的結扣之上。

輕輕一拉,小衣便徹底散了開來。

她若是喜歡,以後再買就是了,什麽樣的都可以。

不至於氣到這等渾身發抖的地步罷。

其實她的身子他早就看過了。

她以為如今她拘束著自己,就能遮擋住他的目光,但他甚至都不需要看她,便能想象出她的模樣。

謝崢不知道的是,他隨意一個動作,都會在崔湄心中不斷放大,猜測著他下一步的意圖。

握著小衣的手微微顫抖,她一動不敢動,緊緊咬著唇,慶幸自己那時有先見之明趴在了枕頭上。

否則這樣明亮的紅燭之下,她又怎麽敢看他?

光是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,便足以惹得她震顫。

解下她的小衣時,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煮熟了。

而後,她便感受到身旁的男子擡手去解他自己的腰帶。

……就要坦誠相對了嗎?

她的臉燒得通紅,終沒忍住出聲打斷了他:“謝崢,你可不可以吹熄幾盞燈啊,屋裏……太亮了。”

她得緩緩,不然就羞死了。

男子的手微頓,卻仍是起身照做,繼而又折返回來。

她感受到他把正紅的中衣自肩頭褪下去。

就要圓房了嗎!?

她心中帶著控制不住的緊張,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一鍋燒熱的油裏,咕嘟咕嘟地冒泡。

緊接著,一方巨大的蒸布便蓋在了她身上。



崔湄激動的心情戛然而止。

身上蓋著的衣料軟滑,沾染著他一貫有的草木清香。

“不小心撕壞了你的寢衣,你先湊合穿我的罷,別生氣,明日帶你去買新的。”

他聲音有些輕啞。

崔湄楞了楞。

他折騰半天,就這?

她又沒有真的生氣,還不讓人說兩句了。

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麽。

她咬了咬唇,隨意裹著他的衣裳,側坐起來,湊至謝崢身後,緩緩攀上了他的腰。

“我其實沒有生氣……那個,我們一起睡吧。”

她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燒炸了。

僅這一句話,幾乎要耗盡了她的全部理智。

而後她想,若是他以為她說的睡,只是相擁而眠怎麽辦?

她總不能成了兩次婚,次次都沒有洞房過罷?

她環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,決定先下手為強。

她仿照著他曾經的語氣,硬著頭皮道:“你不會也沒關系的,我可以教你。”

說罷,她又把軟嫩的臉頰貼在了他的背上。

手掌與他的腹部僅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,她甚至能摸到肌肉的線條。

謝崢這才後知後覺她方才的顫抖可能是誤會了他要對她做什麽,同時也誤會了他的戛然而止,是“不會”。

他不是不會,他只是覺得,與她這樣完美的一場新婚,洞房一事,也該從他吻著她含羞帶怯的模樣,然後一點點褪去寢衣伊始。

而不是自這場烏龍之後的順水推舟。

所以他才打算給她披一件寢衣。

可她既然這麽說了,他突然很想知道她會如何逞強。

“……難道你會?”

他不禁帶出了一絲輕笑。

呵,他根本不知道她曾經看過什麽,說出來怕是會嚇死他!

“我會啊。”

她吞了一口口水,佯裝鎮定道。

他調整一番姿勢,隨意靠在床架上,側目凝著她亂裹著的衣裳,等著她的下文。

“你……把衣裳脫了。”

她頂著一張紅透了的臉道。

男子目光微頓一瞬,緊接著,他便把指尖擱在了系帶之上。

她頂著他平靜的目光,心中的羞恥愈甚。

仿佛正慢悠悠脫衣裳的人不是他,而是她自己。

到最後,她不敢再看,幹脆閉上了眼睛,只聽見衣料輕飄飄地丟在了床榻上。

“好了,然後呢?”

然後……她努力回想著冊子中的畫面。

然後她也該如此。

再和他打架一樣地纏在一起。

她跪坐在床上,死死咬著紅唇,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。

她不禁深深懷疑,這真的會是一個令人愉悅的體驗嗎?

見她不語,他提t醒道:“崔小姐,你在做什麽?”

她?她羞的想死。

她捏住身上謝崢中衣的衣襟,有些想要退卻。

她果然不是一個好老師嗚嗚嗚……

她仍跪坐在床上躊躇,謝崢依然在一旁等著她,沒有強迫她也要如此做,亦沒有催促她莫再猶豫,只是頗有耐心地凝著她。

其實他想要,可以直接碰她的。

她又不會抗拒。

她甚至莫名有些期待。

如今他竟讓她自己拿主意,她真的會很無助。

可她又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不抗拒謝崢,正是因為他從沒有冒犯過她。

他總是克制而冷靜的,就像現在,她讓他做什麽,他便做什麽,她沒有說的,他也不會去做。

但其實謝崢遠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違逆人性。

在她閉上眼睛看不見的某處,早已耀武揚威。

他之所以沒有對她做什麽,只是覺得她這般又慫又愛逞強的模樣十分有趣。

燭火下,少女頂著一張嫣紅的臉,頗有些惹人憐惜的嬌憨。

良久,她可憐巴巴道:“要不咱們今天先算了吧……”

“可以啊。”

他淡淡道,聲線裏並沒有沾染什麽欲色。

她聽著,心中卻愈發不滿起來。

這個人第一回不與她洞房,那時尚與她不熟,勉強可以算他潔身自好。

今次是他執意喜歡她,是他執意求娶,怎麽他還打算著不與她洞房?

她始終闔著眼,他的視線便肆無忌憚地落在她的臉上,見她神情染上幾分失落,終開口體貼地給她遞了個臺階,道:“這樣吧,湄兒,我看你一時也說不出什麽,不如我們先從擁抱開始吧。”

她懸著的心陡然一松。

“好。”

她仍不敢睜眼,只好摸索著尋找謝崢,面帶羞赧地朝他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手去,不偏不倚地摸到了他的手。

只是她忘記了,她自己隨意裹著他的衣裳。

如今陡然松了手,身前本就被扯壞的小衣便倏然落了下去,乍瀉一片春光。

紅衫松松垮垮地耷在身側,男人的目光微凝,直視著眼前頗為可觀的起伏。

繼而唇角繃直,抑住了倏然而起的沖動。

他隔著衣料,把她攬入懷中。

別看他素日對人冷冰冰的,實則身上要比她熱上許多。

她並不想在他面前露怯,故而在感受到男人炙熱胸膛之時,才敢擡眼看他——

他要比她高出許多,這般相擁時,他只能瞧見她的發頂。

入眼便是他線條分明的肌肉與精致鎖骨,上面還留著幾道經年累月落下的疤。

她知沙場兇險,可從未見過鎧甲之下的皮肉,竟不知他受過這樣多的傷。

她看得心驚,微微凝眉,下意識把手落上去,輕撫了撫,擡眸問道:“你疼不疼呀?”

這一望,恰撞進了他的眸子裏。

“已經不疼了。”

他的語氣無波無瀾,一如他墨色的瞳仁一般。

崔湄懨懨地想,害羞二字好像素來同他無甚幹系。

而後她便自他眸中的倒影,看見了紅不遮白的自己。

她反應有些遲鈍地垂下眼,腦袋嗡嗡作響,繼而又遲鈍地往方才跪坐的地方看去,看見床榻之上靜靜躺著那件小衣。

她的腦袋轟然炸開,心跳的飛快,默默擡手想要往身前擋,謝崢卻先她一步地捉住了她的手腕,引著她緩緩放下。

他的語調同先前並沒有什麽分別,只道:“脫也脫了,抱也抱了,崔小姐,咱們接下來該做什麽?”

她被他攥著細腕,心中的羞恥已至巔峰,頭埋得像一只鴕鳥,可垂眼便能瞧見她不該看的囂張。

她該怎麽辦?

她引以為傲的理論經驗如今悉數被拋至腦後,她腦中一片空白,什麽也想不起來。

骨節修長的手指緩緩伸過來,輕輕擡起了她的下巴。

“害羞的話,就閉上眼睛。”

他不以為意地囑咐完,便吻了過來。

大掌頗為自然地撫上她的腰,將她貼近他,熟練地仿佛重覆過千百遍。

他摩挲著掌下最纖細之處,隨著起伏耐心勾勒著,低頭輕輕吻她,吻得頗有耐心,像是在細細品嘗一道渴望已久的佳肴。

她漸漸迷失在他不掩欲望的細吻中,被他輕輕放在枕上。

窗外不知何時起了春雨,三月的玉蘭於綿綿細雨中剝開花葉,緩緩綻放出今年的第一樹花。

她隔窗望向花樹,只見雨落得愈發細密,惹得花枝震顫不已。

最後,他在她耳垂落下一吻,壓抑著微喘的氣息:“好喜歡你。”

……

崔湄覺得自己從未像今日這般身心舒暢,也從未像今日這般身心疲憊,她被他抱著沐浴後,窩在被褥裏,幾乎快要睡著了。

好容易等回來人,連墨黑的夜色都染上了幾分湛藍。

她半闔著眼睛縮在被子裏看他,頗有些等了太久的不滿:“你怎麽洗得這樣慢?”

“多洗了一遍。”

她往他身旁挪了挪,貼在他的肩頭喃喃道:“為什麽要多洗一遍?”

“你很想知道?”男子側目看著她困倦的容顏。

她閉眼的時候,明艷帶來的頗具攻擊性的美麗便被削弱了許多,反倒多了許多純稚般的寧靜,就像一個未被俗世沾染過的小姑娘。

她頗為遲緩地點了點頭。

“你再湊得近些,我便再帶你一同沐浴一回。”他聲音漸漸轉啞。

崔湄賭氣一般地抿緊雙唇,往床的另一頭縮去。

“哪有這樣的道理……成了親還不能一起抱著睡。”

房內的紅燭盡熄,只剩兩只將要燃盡的龍鳳花燭,謝崢凝著燭上的藍焰出神,待呼吸將將平穩,燭花劈啪一聲,徹底燃至了盡頭。

房間陷入一片昏暗。

崔湄獨自縮在墻角,他回過頭,覺得實在隔的太遠,於是一擡手便把她撈進懷裏,擁著她入眠。

崔湄醒來的時候,只覺得莫名有些硌人。

她稍有懵懂地睜開眼睛,擡眸卻看見了謝崢頗為利落的下頜。

她在腦子裏回想一番昨夜。

……她記得她不是躲去了墻角睡嗎?

怎麽早上起來竟趴在他的身前?

她目光垂落在他微敞的衣襟,其下是她昨夜吻過的胸膛,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她此時的覆雜心情。

她承認,她起先對於那冊子裏的內容仍有些未知的恐懼,可待她已知以後,覺得確實是世間美妙體驗之一。

她紅著臉滾去一旁,抱膝坐在床榻上,開始思考人生。

可她也不至於就如此饑渴罷?

睡夢中還會趴去男人身上嗎?

她看著他安靜清雋的輪廓,心中覺得這樣好看,難怪她把持不住,盯著盯著,不由往他身旁湊近了一點。

再看一會兒。

再湊湊。

她正要擡起指尖去摸他的鼻梁,卻被他一把攬入了懷裏:“你就不困嗎?”

“我已經睡了很久了呀!”她被他的手臂壓在身側,幹脆伸出手往他腰間摸去,頗為滿意地摸了兩把腹肌,道:“我該起床了,還得去給母親敬茶呢。”

“不必去了。”他按下了她不安分的手,免得再惹他心火燎原,“已經下午了,崔小姐。”

“我們這是在午睡。”

“……那你早晨怎麽不叫我。”

“你睡得流口水,怎麽叫也叫不醒。”他胡謅道。

“真的嗎?”

她趕忙拿開擱在他腹肌上的手,在臉頰上抹了幾把。

睡覺時流口水會臭臭的,她才剛剛成親,良好形象還未保持許久,這種事情不要啊!

“別摸了,我已經替你擦過了。”他抑住唇邊的淺笑。

她一怔,又開始覺得自己十分丟人,往他的身側埋去,悶悶道:“謝謝你。”

其實她確實睡得很香,但是並沒有流口水,只是看她眉宇間染著些疲憊,他便想她多睡一會兒。

再說了,她睡得久,今天兄長在正廳見她並未隨著他一同前來,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。

想起兄長,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。

“對了湄兒。”

“你和離後,不是給兄長留了一半的嫁妝嗎?”

“方才他命人悉數擡過來了。”

“他說他要這些沒有用,還是物歸原主的好,就當作是給你大婚的賀禮。”

“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來的道理。”她小聲道。

“你同他客氣什麽?他給你,你就拿著。”

她輕輕“哦”了一聲,覺得謝嶠想得開也好。

可她雖然清醒了,身子仍然好酸。

她根本不想去整理那些大箱小箱的東西。

於是她擡起頭來,雙臂抱著他的脖頸撒嬌道:“謝崢,你可以幫我收拾清點一下嗎?我今天不想起床。”

“不可以。”他斬釘截鐵道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謝崢只是你的合夥人,他沒有這個義務。”

語氣裏有t點酸。

他的這點小心思很快便被她察覺了,她繼續搖著他,稍有些羞澀地開口:“……夫君。”

喚罷,她仰起臉道:“我是不是很聰明。”

他的唇角彎了彎,淡淡“嗯”了一聲,撥開她的手下床,又貼心地為她掖了掖被角。

“請繼續保持這樣的智慧。”

她望著他的背影,滿意地彎了彎眼睛。

與相互喜歡的人成婚,真好。

她安心地閉眼,打算再睡個回籠覺,喜悅尚未持續多久,忽然猛地睜開眼來。

她忽然想到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。

她大婚那夜翻箱倒櫃都不曾找到的冊子,該不會遺落在她當初分給謝嶠的那些嫁妝裏罷?

仔細想想,確實有這個可能。

她帶回家的那些爹爹又悉數讓她帶了回來,這裏既然沒有,那必然是在那邊!

她睡意褪了個幹凈,當即翻身下床,喚輕蘿來為她簡單洗漱一番,踩著繡鞋跌跌撞撞跑去庫房時,恰看見謝崢自一只箱子裏翻出一本冊子。

他聽見外間響動,側目過來,見是她,忙沖她揚了揚手中的冊子。

“湄兒,你還記得它嗎?”

記得,它化成灰她都記得。

她趕忙朝謝崢跑去。

“咱們初次見面的時候,你剛巧把它丟在我腳下。”

他說著,把書冊平放在掌心,指尖朝書頁翻去。

眼見她來不及過去,只好大聲喚道:“手下留書——”

可話音剛落,他已經隨便翻開了一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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